她给自己找了两个买的情由:一、手里有5万多元的现金储蓄,可以做到。二、精神和文化生活的须要。但是她也存在着巨大的生理障碍:几万元买一套音响,那该是什么阶层才可以享有的消费,这对付她无疑是一种奢侈。
终极,她的防线还是在生理需求的攻势下全面崩溃了。
接着,她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音响咨询的程序,对事情心不在焉了,给丁元英找房的事更被抛在了脑后。一个多星期下来,她拿着那张《天国的女儿》跑遍了古城的所有音响店,反复地听,反复地比较,希望能以最小的代价买到最满意的音质。
然而,她在所有的音响店里都没听到过丁元英音响的那种声音,更谈不上切磋价格,以至于很多商家都认为她不是恳切买音响,乃至用一些不冷不热的措辞讥讽她。
如今的音响市场早已经是烽烟四起,不但店铺林立、品牌浩瀚,而且鱼目混珠、良莠不齐,总让人感到险象环生。初入此道的人缺少音响知识,耳朵难辨真伪,一样平常很难敌得住商家的锋唇利嘴。幸亏她有认定的音质在先,不为所动。
随着她出了这家进那家,她的音响知识一每天见长,知道了Hi-Fi音响与家庭影院的差异,学会了诸如踏实、强劲、润泽、纯净、低频下潜、高频线条之类的名词,俨然已是半个发热友了,这也使她意识到,她要的那种音质在古城是肯定买不到了。
音响没买到,她的事情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在那一个多星期里,她开的那辆警车险些每天都会涌如今不同的音响店门口,音响圈的人士都知道了一个开警车的女士要买一套在古城根本就买不到的音响。更有甚者,她在审讯嫌疑犯和开案情剖析会的时候也想着音响,有关音响的内容乃至涌如今审讯笔录和案情剖析记录上。
公车私用和玩忽职守终于让她为此付出了代价,这是她从警四年来第一次犯缺点,而且谁都难以相信,这个缺点居然仅仅是由于要选购一套音响。
2
这天下午,刑警队在会议室召开刑侦事情例会,一样平常情形下这样的例会都由刑警队长主持,但是本日局长列席会议,这就解释情形不一般了。20多个刑警队骨干环绕椭圆形的会议桌正襟危坐,会议室里的气氛严明而紧张,有的专心听讲,有的悄悄翻条记本准备随时回答局长提问,只要局长的话音一落,会场顿时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芮小丹坐的位置间隔局长比较远,她右手执笔,左手放在条记本上,微微低着头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容貌,彷佛是边听边做记录,然而她的心却早已经不在会场了,脑海里变换更迭的全是音箱、CD机、胆前级、纯后级、解码器、音响电源、线材、机柜……这些器材,以及这些器材的品牌、品质、价格、颜色、外不雅观……直到相互搭配出来的音质。
局长连续在讲话,而且语气越来越加重,说:“……这些都能解释问题,解释我们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家。就拿9·13银行爆炸抢劫案来说,连带破案300多起,抓获各种违法犯罪分子700多人,捣毁犯罪团伙64个。有没有成果?有。但是案子能不能算破了?你说没破,已经查清楚了是谁干的,该团伙大部分成员已经抓获;你说破了,首犯黄福海、正犯吴建军、正犯刘东昌这三个大头至今没有缉拿归案,300多万元赃款很可能追不回来了。这便是说你那个句号不俊秀,不圆满。”
9·13银行爆炸抢劫案是黄福海暴力犯罪集团的系列金融机构抢劫案之一,首犯黄福海人称“魔王”,正犯吴建军、刘东昌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惯犯,原来是一个贩枪团伙,后来发展到专门针对银行和运钞车的暴力杀人抢劫。从1994年5月至1996年4月,在不到两年的韶光里古城连续发生工商银行储蓄所抢劫案、国商大厦中国银行办事处抢劫案和农业银走运钞车抢劫案,三起恶性抢劫案在作案手段、犯罪嫌疑人特色、侵害目标等诸多方面都有很多相同之处,都是利用炸药、枪支履行抢劫。一韶光,全市公民对此怨声四起,各种媒体的批评也相继而来,社会上流传着许多群众杜撰的讽刺警察的笑话段子。
局长总结、评价了近一个期间的刑侦事情,然后转换了问题,说道:“下面再谈一下芮小丹的问题,芮小丹在事情韶光开着警车逛音响店,一逛便是一个多星期,音响居然都跑到了审讯笔录上,你还想不想干了?你把刑警队当成什么了?因此局里研究决定,给予芮小丹通报批评、停职检讨处理。就这个问题,现在让她本人也表个态度。”
此时芮小丹的思绪完备沉浸在音响的天下里,哪里还留神局长说了什么。坐在她阁下的人见她还在走神,就赶忙不才面用脚碰她,然后轻轻见告她:局长让你发言。她猛然觉醒过来,反应非常迅速地站起来,环视了一下会场和局长,不动声色地说:“局长讲到了问题的本色,逻辑推理严谨,剖析透彻,我完备附和局长的事情支配。”
“哄——”地一声,气氛严明的会场溘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芮小丹急速意识到文不对题了,只好歉意地看了看局长,尴尬坐下。
局长愠怒地说:“芮小丹留下,散会。”
众人退出会场,会议室里只剩下局长、刑警队长和芮小丹3人。
局长50多岁,中等身高,头上大面积秃顶,身材精瘦,有着一双锋利的、能穿透人五脏六腑的眼睛。他见与会者都退席了,就把一纸处理决定递给芮小丹,他这双锐利的眼睛本日却怎么也看不明白他的这个属下了。
芮小丹接过《关于芮小丹停职反省的处理决定》看了看,得到了一个通报批评、停职反省15天、写出深刻检讨、停发半个月人为、扣发半年奖金、取消年度评奖资格的处理。她随即收起,然后自觉地将手枪、手铐、行车证和汽车钥匙放到桌上。
局长拿起手枪看了看,放下。
芮小丹问:“局长,我可以走了吗?”
局长显然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摆了摆手。看着芮小丹走出办公室了,他禁不住自语了一句:“不可思议。”
3
芮小丹出了公安局,在大门口开阔地的右侧站下,眼睛望着阁下的停车场,耳边响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在这条市中央最宽阔的古城大道上,行人清闲地溜达,车辆有条不紊地穿梭,风很柔和,钻天杨的叶子在阳光里泛着油光,像一幅夏日的风情画。
芮小丹天生一副神鬼之笔的仙颜和身材,肌肤白细犹如凝脂,大眼睛上面覆着雾一样平常长长的睫毛,一对眼珠黑玉般晶莹通亮注满灵气,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妩媚、飘然。她看似随意地穿着一件淡蓝色的水洗布衬衫,袖子挽起,露出两条手臂,下穿一条合身的深色牛仔裤,脚上一双格局简洁却很舒适的休闲鞋。这身装扮服装朴实、淡雅,给她原来就楚楚动人的女性魅力之中又平添了几分超然脱俗的气质。
少焉,一辆赤色桑塔纳轿车从停车场里驶出,在芮小丹身边停下,欧阳雪从车高下来对芮小丹说:“散会了?你开,那家店我没去过。”
芮小丹一边上车一边说:“这半个月车先紧着我用,我这回有韶光了。”上车后把那张停职反省的处理决定递给欧阳雪,然后开车上了大道。
欧阳雪看了一下处理决定说:“小丹,你走火入魔了。”
芮小丹没做声。
汽车行驶了十几分钟,在一家名为“雅风发热音响行”的门前停下。欧阳雪一眼就看见了店门阁下竖着的一块大牌子,上写:本店转让。
店内陈设着为数不多的音箱、功率放大器、激光唱机等音响产品,货柜的大部分位置是空的,一幕惨淡经营的景象。听音位置的正前方墙壁上有一行特殊能干的红字,写着“誓为完美主义音响战至末了一兵一卒”,让人油然升起一股悲壮感。
店主叶晓明30多岁,白净的脸上戴着一副普通的近视眼镜,眉宇之间既有贩子的精明又不乏诗人的儒雅。此时他正在修理一台功放机,茶几上摆满了万用表、电焊、电子配件和常用工具之类的东西,屋里有一股松喷鼻香和焊锡的气味。
“老板,我又来了。”芮小丹进门打呼唤。
“请坐,请坐。”叶晓明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边激情亲切接待,一边自傲地说:“我就知道,等你转遍了古城所有的音响店你还得来我这儿,古城经营纯音乐音响的独我一家,你要的那种音质,一样平常的家庭影院音响根本达不到。”
芮小丹一笑表示认同,坐到沙发上。欧阳雪是第一次来这里,心不在焉地浏览店内的各种音响产品。
叶晓明在芮小丹对面坐下,表情十分诚恳地说:“我还是建议你选择乐圣旗舰音箱,用斯雷克前后级功放,用瑟林达署名版CD机。这是威信人士和发热友公认的万元级音响的最佳配置。乐圣公司是海内最威信的Hi-Fi音箱品牌,乐圣旗舰是乐圣公司的代表作,高音单元直接从德国入口,低音单元的自动冷却专利技能轻松搪塞发热级的大动态摧残,永不烧音圈。这款音箱3900元,但音质绝对超过任何一款万元价位的欧美品牌音箱,这是音响界不争的事实。”
这时,欧阳雪指着墙上的几幅图片插话道:“老板,你说的是不是这家公司?林雨峰是这家公司的董事长。”
叶晓明仰慕地说:“不错,便是他。林雨峰那可是中国音响界的风云人物。”
欧阳雪话中有话地说:“太狂了,霸气十足。”
芮小丹问:“怎么了?”
“你听听他说什么。”欧阳雪念道,“乐圣公司只有矛,没有盾。乐圣公司的旗帜上永久只有六个字,进攻、进攻、进攻。”
芮小丹笑道:“是够霸气了。”
叶晓明十分自傲地说:“选乐圣旗舰绝对超值,这套配置你也反复听过了,音质已经不须要我多说。一个人这辈子假如连这种声音都没听过,还活个什么劲儿哪!
”
芮小丹说,“我是听过一个朋友的音响才决定买音响的,这些天我转遍了古城所有的音响店,都没听到那种声音。最大略的方法便是照着朋友的音响买一套,你是音响里手,我想请你去看看,你照着原样给我配置一套就行。”
叶晓明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不用看,古城的音响玩家没有我不认识的,便是那几套像样的东西。你是生理浸染,是在特定环境下把听到的声音幻化了。这很正常,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可能有过幻化事物的经历。”
芮小丹说:“大概。但是如果你有诚意做这笔买卖,就只能这样办。”
叶晓明迟疑了一下,问:“你那朋友是不是很有钱?”
芮小丹肯定地说:“是。但这和你卖音响有什么关系?”
叶晓明说:“你也看到了,Hi-Fi音响在古城撑不下去,低档音响还是主流。我这店正在转让,不值当的买卖就不做了。如果你要的真是一套像样的器材,我可能还有点赚头。冒昧问一句,你朋友的音响大概在什么价位?你的预算是多少?”
芮小丹说:“那套音响得几万。我的预算是4万。现在不是钱的问题,是你能不能给我置一套千篇一律的。”
叶晓明心动了,自傲地说:“古城3万元以上的音响不到20套,我都熟,可能你那朋友我一见面都认识。进货渠道你放心,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进不来的。”
欧阳雪早就等急了,说:“那就走。”
叶晓明拿上钥匙跟她们出去,拉下卷闸门,锁上,上了汽车。
汽车刚一启动,欧阳雪说:“你先送我回店里,这一看就不知道看到什么时候了,店里立时就该忙了,我就不去了。”
芮小丹说:“行,我办完事去店里用饭。”
于是,芮小丹先把欧阳雪送回维纳斯酒店,然后和叶晓明一起来到南村落小区,在丁元英的楼下停下车,两个人上了五楼。
上楼时,叶晓明说:“这家没来过,可能不认识。”
芮小丹敲拍门。
少焉,门开了,丁元英见状客气地说:“芮小姐,请进。”
芮小丹进门后说:“不好意思,打扰丁师长西席了。我先容一下,这位是我请来的音响店的老板,来看看你的音响,我想照着买一套,不介意?”
丁元英说:“没紧要,你们请便。”
叶晓明进门刚定住神,急速就被面前的这套音响劈面撞呆了。他没有坐,脸上除了惊诧还是惊诧,已经顾不上掩饰笼罩自己的表情了。他像朝拜一样走过去,前前后后、左旁边右着迷地不雅观察每一个细节,小心地抚摸那些光滑莹润的机器,轻轻地用手指敲打音箱的箱壁。那环境,就像收藏家创造了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古玩。
他本想搬一下音箱试试这只书架箱的分量,但没美意思。不过,单看一眼那支霸气十足的音箱脚架就不难想像音箱是何等分量。
他看了音响器材又看音响机柜,这台有12个仓位的机柜从外不雅观上看险些可以用浑然天成来形容,原木形状,钢筋内支撑,没有接缝,找不出纵横受力点,且坚如磐石,固若金汤,构思之奥妙、设计之简洁,让人惊叹。
芮小丹坐在沙发上看着,心说:这才是生手看热闹,行家看门道。
叶晓明看足看够了,脸上挂着愉快问道:“丁师长西席,可以打开听听吗?”
“可以。”丁元英说着,到音响机柜上面拿唱片。
机柜上放着几张唱片,叶晓明选了一张递给丁元英说:“就听第一首。”
丁元英接过唱片,娴熟地打开机器,只听“嗒嗒嗒”扳动电源开关的声音持续响了10声,10台机器全部亮起了小绿灯,美极了。
一曲小提琴协奏萨拉萨蒂的《流浪者之歌》喷发而出,千回百转充满了全体空间。芮小丹觉得自己的灵魂再一次被电流击中,还没来得及挣扎又急速被潮涌的海水淹没了。她的心霎光阴颤动起来,这是她正在苦苦探求的那种声音,那么真切、动人,又是那么纯净、柔润、坚实、宽阔……
在播放音乐的时候,叶晓明已经站在沙发后面正对着音响的位置,一曲终了,他还站着发愣,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芮小丹问他:“看清楚了?”
这时叶晓明又回到了音响前,把机柜上的几张唱片都打开看了看,看得很仔细,彷佛要从里面创造什么。听到芮小丹问他,忙说:“看清楚了。”
芮小丹站起来向丁元英道:“丁师长西席,感激你,那我们告辞了。”
叶晓明上前一步对丁元英说:“我叫叶晓明,雅风发热音响行离这儿不算太远,有韶光请到我店里玩儿。其余,丁师长西席的那张穆特小提琴能不能借我听几天,很快就送回来。”
芮小赤心说:这老板真精明,这就套上近乎了。
“可以。”丁元英说着,拿起那张唱片交给叶晓明。
叶晓明高兴地说:“感激,感激。那我们就告辞了,再见。”
临走,叶晓明再次与丁元英握了握手,这才离开。
4
芮小丹开车送叶晓明覆信响行,她等了一起要听叶晓明说事情,但叶晓明一贯在凝神思考什么问题,一声不响。
快到音响店门口的时候,叶晓明彷佛想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恍然大悟地感叹一声:“天哪。”
芮小丹随口问:“怎么了?”
叶晓明说:“我溘然想明白了,他是把两组套件做到了一个箱体,以是就有了8个接线柱,以是才能那样推。太狂了!
”
芮小丹说:“听不懂你说什么。”
叶晓明说:“这是音响技能的事。不过你也够可以了,识货。”
到了店门口停下车,叶晓明下来打开店门,芮小丹跟进来。
叶晓明把那张穆特小提琴唱片放到茶几上,十分肯定地说:“实在你跟这位丁师长西席不是朋友,只是熟人,你并不理解他。这人是个玩家,绝对不是一样平常人。”
芮小赤心想:难道我对人的不雅观察力还不如他?便问:“你怎么知道?”
叶晓明说:“由于你不懂音响,不知道这里的道道。都说文如其人,那玩音响的,便是声如其人,文化、气度、财力都在里面了。”
芮小丹问:“怎么讲?”
叶晓明让芮小丹看着一只乐圣旗舰音箱阐明说:“他的音箱和这个音箱都是用5吋的喇叭,外不雅观尺寸相似,但这个音箱只有一个低音、一个高音和4个接线柱,而他的音箱却有两个低音、两个高音和八个接线柱,这便是说,两对常规的音箱才能做出他的一对音箱,以是他用2台前级和4台后级推动。据我所知,目前天下上还没有哪个厂家生产这种音箱,大概还没有这种意识。”
芮小丹问:“这解释什么?”
叶晓明拍着音箱说:“这么给你讲,推它的最高境界是一台前级,两台后级。丁师长西席的音响表面上看是一套,实在是两套最高境界的推法在同时事情。这已经不仅仅是音箱和机器增加了一倍的问题了,已经超出了音响技能的范畴,是境界,是气度。”
芮小丹笑笑说:“听你这意思,没境界、没气度的人就不配听这套音响了?”
叶晓明说:“那倒不是,但你的钱不足,至少得在4万的后面再添个零。”
芮小丹问:“是再添个零头还40万?”
叶晓明没有立时回答,进里屋拿起电话分别打给北京和广州的指定经销商,一边听一边在纸上做记录,之后出来说:“我打电话给你核实了一下,也算是对客户卖力。”
芮小丹问:“多少钱?”
叶晓明说:“KTA是天下最著名的音箱品牌之一,有五十多年的历史。KTA47一对的售价便是5万8千元,千真万确。丁师长西席的音箱你就直接可以理解成两对KTA47,即便单按套件打算,最少也得10万元。”
“一对小音箱,10万?”芮小丹惊呆了。
叶晓明拿起一只条型电源插座说:“他是用了两台阿尔纳音响电源,你理解成这个插座就行。一台阿尔纳音响电源的广州提货价是2万1千元,北京的提货价是2万3千元,而国产的400元就能买一台,最好的也不过上千元。”
“一个插座2万元?”芮小丹切实其实不可思议。
叶晓明放下插座,拿起那张纸看着说:“他的CD机是阿尔纳顶级分体机,报价是6万元,阿尔纳前级每台4万元,阿尔纳后级每台5万元,如果再算进去线材,我估计45万打不住。就算他有路子,最少最少也得40万。”
“天哪。”芮小丹喃喃地惊叹了一声天,同时也明白了叶晓明为什么要喊天。
叶晓明说:“我这店也就值个十来万的,我得卖四次店才能给你进一套那样的音响。你便是真买,也不会在我这个小店里买。而且,他那对音箱肯定是自己找人制作的,你在市场上绝对买不来,你连KTA47的套件都找不到。”
芮小丹感到窘迫难当,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自傲的生理受到了重创。她的灵魂的渴求、她所经历的痛楚的思想斗争、她为这套音响而被停职反省……终极竟是这样一个尴尬的结果,多有揶揄意味啊!
她想,如果丁元英在那天晚上察觉到了她的心思,如果当时他说的那句话不是“得几万”而是40万,那后面的事情就都可以避免了。
只管她理解丁元英“得几万”的说法,也知道如果他真说了“40万”也就真有故意在女士面前虚假之嫌,但她还是在心里懊恼地骂了一句:臭小子!
芮小丹毕竟是在刀尖枪口闯荡的人,有着良好的生理本色。她很快调度好了自己的心态,正视现实,镇静地想了想,问:“乐圣旗舰的套件能买到吗?”
叶晓明答道:“那没问题,我现在还是乐圣的代理商嘛。”
芮小丹说:“如果照搬丁师长西席那套音响的模式,用乐圣旗舰的套件和斯雷克前后级功放给我配置一套,你看低廉甜头箱体有没有难度?”
叶晓明想了想,说:“发热友自己做音箱的不少,图的是音质,但外不雅观处理肯定不如专业的。如果你能迁就点外不雅观和多给点利润,我想操作上没有问题,便是得搭工夫,我得找技能好的木工师傅做箱体,而且箱体肯定得交几次学费,由于打算的箱体容积跟实际听感的最佳容积会有出入。”
芮小丹说:“我不懂音响技能,但照葫芦画瓢你总会?乐圣旗舰和KTA47都用的是5吋喇叭,你不用设计,喇叭位置、箱体是非高低、板材薄厚和丁师长西席的音箱一样就行,漆面工艺差点我不介意。”
叶晓明问:“你能出多少钱?”
芮小丹说:“你是卖家,得问你。”
叶晓明计算了一番,说:“平心说,我卖出一套万元级的最少能赚1500元,你这是两套万元级的,我还得搭工夫。我想这样,器材和音箱我都按原始本钱价给你,天地良心我不加一分钱,在这个根本上你给我4000元酬金,我担保音响让你满意。我虽然麻烦点,但既挣了钱又考试测验了技能,也得当。如果你赞许,你得先给1000元订金。”
芮小丹说:“可以。你起草个大略的条约,来日诰日上午我来具名付订金。”
叶晓明说:“好,一言为定。”
芮小丹说:“那我就告辞了。”
“等一下。”叶晓明见她转身要走,忙叫住她,说:“还有件事得见告你。”
芮小丹停下脚步。
叶晓明拿过那张穆特小提琴的唱片说:“我不知道你和那位丁师长西席是不是朋友,但是他现在肯定有难处,可能碰上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跟你说一声。”
芮小丹纳闷地问:“你怎么知道?”
叶晓明把唱片递给她说:“你先看看这张唱片,看仔细了。”
芮小丹看看封面、底封,没什么。再打开看唱片,见唱片上有一个“元英”两个字的私人印章,这个印章她在《天国的女儿》上已经见过。
就在她看唱片的时候,叶晓明又从里屋拿来了几张他自己收藏的唱片,一张一张地打开,上面竟然全有“元英”字样的印章。
他阐明道:“这些都是从孤岛发热唱片店买的,开店的也是一个发热友,熟人去80元一张,零售100元一张,卖半年多了。圈里的人也纳闷,他从哪儿整来这么多收藏唱片?本日我在丁师长西席家一见唱片就明白了,以是特意借了一张比较。如果丁师长西席的名字叫丁元英,那就没错了。唱片打上印章,那都是心爱之物啊,不到万不得已,谁舍得卖呀?”
芮小赤心里“咯噔”一下,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故事太让民气酸了。便是说,丁元英已经困难到必须变卖唱片了?!
这个有时的事宜改变了她对丁元英的印象,她再次想起了肖亚文的那句话:以我的智力,我理解不了这种人。
她心里说:这小子还有点个性!
5
离开音响店,芮小丹去了南村落小区,这时她的心情很繁芜,既有作为东道主对客人关照不足的歉疚,又有一股窝在心头的无名火。
来到丁元英的门前,她用了比平时重一点的手劲拍门,而这与平时不一样的拍门声也适可而止地表达了她的愠怒。
等丁元英打开门,她刚想说:你这人怎么……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怎么”是什么意思?这个问号太奇妙,太具有“只可融会,不可言传”的特性了。
丁元英对芮小丹的愠怒并不感到意外,见芮小丹无意进屋,只得站在门口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他说一半也愣住了,找不到贴切的词汇。
芮小丹只能用目光倾泻了自己的感情,她重重地盯了丁元英一眼,转身走了,一句话也没说。当她下到三楼的时候,这才听到丁元英轻轻的关门声。
她回到维纳斯酒店。
晚饭的韶光还早,酒店门前的汽车泊位大部分都空着。芮小丹将汽车停好,手里攥着车钥匙走进酒店,没有遇见欧阳雪,就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有6个豪华包间,往里是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的后门通着欧阳雪的居室。此时欧阳雪正在办公室训斥一名值班经理。芮小丹没有打扰她们,直接进了居室,放下提包,蹬掉高跟鞋,踩着地毯到冰箱里拿了一罐适口可乐,然后斜靠在沙发上,随手将汽车钥匙抛到茶几上。
喝了几口冰凉的可乐,她觉得清爽了许多。
没过多久,欧阳雪进来了,一边换拖鞋一边问:“音响的事定了吗?”
芮小丹坐起来把适口可乐放到茶几上,说:“定了,但不是那套,买不起。”
欧阳雪在芮小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问:“4万还不足吗?”
芮小丹从包里拿出烟点上一支,又从茶几下面拿出烟缸,这才把下午发生的事向欧阳雪讲了一遍。
讲到音响是40多万时,欧阳雪有些恼火了,不平地说:“这小子怎么这样?这不是耍弄人嘛!
那停职反省、扣人为、扣奖金,算谁的?”
芮小丹说:“关人家什么事?自找的。”
讲到丁元英变卖唱片时,欧阳雪也感到惊异:“啊?是真的?”
等到都讲完了,芮小丹歉疚地说:“人都难到这份上了,我这儿还什么都不知道呢,往后怎么跟亚文交代?”
欧阳雪说:“实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也无非是跟肖亚文打个呼唤。”
芮小丹说:“他要想接管帮助还用得着咱们给亚文打呼唤?何况亚文只是他以前的雇员,他真要向谁伸手可能也轮不到亚文落这份人情。”
欧阳雪问:“那你的意思?”
芮小丹说:“我想,还是先请他吃顿饭,找几个能饮酒的文化人作陪,不委曲他,歉疚、窝火一锅烩了。剩下的事,看看再说。”
欧阳雪笑了,说:“一醉方休?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