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暨的各类物事,都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和历史传承。民间婚俗也不例外,既有中国传统社会大体同等的礼仪定规,又有越地独特的地域色彩。1924年《诸暨民报五周纪念册·风尚志》记载:“婚姻……宴戚族,发彩轿,轿中置炉、置被、点盘龙灯,戚族皆走送之。”初嫁女子坐花轿是诸暨民间婚礼习俗的主要内容,也是女人家生平中的一场具有分外意义的经历。
把肩舆利用到结婚上,最早见于宋代。花轿,传说源起宋高宗赵构的一场历险:宋室南渡之初,高宗往宁波逃命,途中遭金军拦截,冲出包围后,人已落单,惶恐间又被一片湖水挡住去路。眼看追兵将到,高宗准备投湖自尽。正巧,有个村落庄姑娘在湖边浣纱,指着湖水对他说:“这里水浅,相公快快下去,只管仰起鼻孔透气,我自有办法援救。”高宗依言下湖,待湖水没至颈部,把头仰起露出鼻孔在水面上吸气。那村落姑旋将手上的白纱迎风一抖,撒向湖面,飘飘洒洒,恰好把他全遮住了。金兵冲到湖边,四望不见高宗身影,喝问村落姑是否见过高宗,村落姑伸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称高宗已经逃跑。金兵立即调转马头,朝着姑娘所指疾奔而去。待金兵走远,姑娘收起白纱,把高宗搀上岸来,带他回家去换了衣服,并找船将其送到对岸。时隔两年,宋高宗在临安(今杭州)站稳脚跟。随后便传旨宁波府,哀求寻访那个有“救驾”大功的村落姑,结果无人出首领头子功。高宗特下诏书一道:今后凡是宁波女子出嫁,特许乘坐四人抬杠的肩舆。四抬肩舆恰好是皇后所坐八抬鸾驾的一半规格,以是宁波人往后一贯自夸他们的花轿是“半副鸾驾”。后来其他地方的人也学了样,延续成了风尚,并就此传承下来。大概,诸暨的花轿习俗也是由此而来,但不得考证。
清院本《清明上河图》迎亲军队和花轿。
诸暨花轿的轿帏有着极为光鲜的艺术风格,轿帏的选材非常讲究,一样平常都选用赤色的绫罗绸缎等丝织品。上面刺绣的图案纹样一样平常都被授予了约定俗成的特定含义,讲求“图必故意,意必吉祥”。轿帏上面一样平常都绣着“禧”字、金鱼闹荷花、丹凤朝阳、麒麟送子、富贵牡丹、事事快意等喜庆、吉祥的图案。织绣工艺极为博识细腻,所绣的画面丰满而充足,图案非常生动、新颖。轿帏的材料和图案的颜色搭配,一样平常都非常鲜艳、热烈,通亮夺目的颜色陪衬出婚礼喜庆热闹的气氛。新娘所乘花轿尤以华美俊秀者而受称道。
20世纪二三十年代,诸暨斯宅王谷坞曾有一乘花轿,作工风雅,饰花扎彩,轿四角装有花灯,夜晚可点烛炬,披红挂绿,非常都雅,供乡间婚事接新娘租用,买卖极好。2015年,东白湖镇的斯伯旺凭印象做出一顶大红花轿,在诸暨市博物馆举行的“中国梦想·俏丽诸暨”诸暨市传统手工技艺大赛获奖作品展暨佳构约请展中得到了金奖。这顶花轿放在斯伯旺鼓山新村落的车库里时,也有不少喜好中式婚礼的新人慕名而来,租用花轿,完本钱身的婚礼梦想。
旧时,诸暨乡间有女出嫁,女家中午置酒设席,俗称“送轿酒”。远亲隔壁,皆聚饮送嫁。长辈与媒人坐首席上座。酒过数巡,女家的厨师小工就要向媒人“敲诈”喷鼻香烟糖果作慰劳。一样平常男家早有准备,自然妥然办理。当然有的也会闹点抵牾,小工们会对媒人“关牛团(栏)”、灌喜酒,直到男方就范让步。这种戏闹,乡间俗称“吵吵发发”。至下午一定时辰,二三十名青年“行郎”将行。女方小工亲戚装好嫁妆担子,送至村落口,请行郎抬走。“女方发嫁奁,床桌几柜,铜鑞器皿,五事桌帏,箱笼少则一对,多则五对”,多这天常生活用具与衣被帐枕。但不论贫富,那大小脚盆与马桶是不会少的。它们俗称“子孙桶”,是子孙繁衍的象征。在所有嫁妆上都会贴上红喜字,扯上红丝绵。担子里、扛箱中都撒上爆谷花、炒黄豆和红绿花生。箱柜中、棉被枕头里放进水果糖,塞进红鸡蛋、橘子和石榴。嫁妆一到男家,这些食品即被行郎和顽童“抢去”,讨的是“多子多福”“婚姻甜蜜”的好兆头。
抬着嫁妆的行郎军队出发后,待时辰挨到,才是新娘坐轿起轿。“喇叭响,时辰到,阿哥背我上花轿,二哥一担篮头送到城隍庙,阿弟轿前轿后当狗叫”。这篇民间歌谣,生动有趣地记录了诸暨旧时姑娘出嫁上轿的情景。吹鼓手奏乐起送亲锣鼓。新娘头带凤冠,身着新嫁衣,由阿哥从楼上背到花轿中,然后由伴娘相陪,洒泪告别父母乡亲,由轿夫抬出村落落,向新家而去。
傍晚时分,男家亲友已作好各种准备,新郎倌更是精力焕发,翘首以待,欢迎花轿到来。
当然是还行郎先至。嫁妆到家,男壮女幼,劳碌一直,顽童抢喜果,小工搬东西。但“子孙桶”不是大家都能搬的,须由新郎的弟弟来搬。乡中戏称其为“掇马桶阿叔”。阿叔一脸喜悦将马桶端进新居,自然引得众人一阵嬉笑。马桶不会白掇,红漆马桶里的两个红鸡蛋和一个红包便是犒劳。
新居里新眠床,须用一位上年纪的妇女来张罗铺挂。这位老婆婆乡间称作“顺利嬷嬷”,当“顺利嬷嬷”须有条件:一是老夫妻双方健在,二要儿孙满堂,是村落庄里公认辈份高,年事长,福泽好的人才可担当。
作“顺利嬷嬷”在村落中邻里是一份名誉和光彩。讨的便是一个“子孙满堂,有福有寿”的好彩头。
早早地准备了这统统,男家派出迎亲军队在村落口眺望期待,等新娘花轿一到,两个小男孩立即点燃手中火把,照迎新娘,并作先导,引领进村落。待至家门,鞭炮齐鸣,人声鼎沸,民间乐队,吹奏乐打,喜气洋溢。新娘子出了花轿,即有小工在楼上廊下将大把大把的水果糖撒向来宾不雅观者,众人笑而抢之,一派欢腾热闹,新郎倌则乘机将新娘子抢进新居。
斯伯旺做的花轿。
在旧时,新娘出得花轿,还须和新郎有“拜堂”“传代”的仪程。对此,《诸暨民报五周纪念册》是这样描述的。“掖新娘出与新郎向外礼天地神,向内礼喷鼻香火祖宗,然后交拜,各以高年有福德之男女一人扶之,名曰拜堂。用红巾条,男女各执一端曰牵红。行布袋上,袋后交替,曰传代”。新媳一下花轿,由顺利嬷嬷挽扶,与新郎同进喷鼻香火堂。由父老司仪,父老念念有辞:某某堂某某族某男与某氏修为秦晋之好,永结连理如斯。尔后一拜天地,二拜祖宗,夫妻对拜。这便是行“拜堂成亲礼”。礼毕送入新居,此时早有二三小工将麻袋铺在路上,新郎新娘牵红巾踏着轮流更换的麻袋而行,在跨入新居前新娘还要从一个米筛上走过。故而乡间曾有“吃过上轿饭,走过麻袋爿,踏过米筛眼”的俚语来解释媒正娶。“传代”仪式便是祈求新婚夫妇“子孙繁衍,代代相传。”
随着时期的推移,诸暨民间接送新娘的工具也在不断地变革更替,从旧时的花轿到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黄包车、七十年代的自行车,至八十年代初,又通畅用摩托车,而现在则用上了装饰着鲜花彩带的小轿车。诸暨花轿虽然已经成为旧时婚俗的历史,但还是有民气心相念这一传统习俗。2005年元旦,诸暨市民夏雪根就用亲手制作的大红花轿和高头木马给女儿夏莹办了一场新奇的婚礼。当天下午1时30分,喜宴结束后,热闹的婚庆军队出发。两只红黄相间的彩狮在军队的最前头一直地舞动跳跃着,给新人性贺并担当“开道”的任务;舞狮队后面是夏师傅亲手书写的两块大红喜牌。喜牌后面,新郎穿着传统礼服跨上马背高约1.2米高头木马,马的旁边两侧各有马童拉着马缰绳,4个清丽可人的小女孩手提4盏大红灯笼紧跟在新郎的金色大马后面。新娘在伴娘的搀扶下走上高约1.6米,宽约0.9米的大红花轿,然后由4个轿夫抬着,百米多长的婚庆军队浩浩荡荡,引得路人纷纭容身不雅观看,给寒冬里的诸暨平添了温馨浪漫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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